问：子贡曰：学不厌，智也；教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圣矣。（孟子公孙丑）请解释这句话。
＂子贡曰：学不厌，智也；教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圣矣＂，出自《孟子－公孙丑上》，是孟子与弟子公孙丑讨论＂不动心＂（即如何保持坚定意志）时引用的孔子与子贡的对话。子贡作为孔子的得意门生，将孔子＂学而不厌＂与＂教而不倦＂分别对应＂智＂与＂仁＂，进而推断孔子已达到＂圣人＂境界。这一评价虽被孔子谦辞所拒，但却成为后世儒家尊崇孔子为＂圣人＂的重要思想依据，标志着孔子从＂贤人＂到＂圣人＂形象的历史性转变。
一、对话的上下文与历史背景
1．孟子与公孙丑的对话背景
这一对话出现在《孟子－公孙丑上》第二章，是孟子与公孙丑讨论＂不动心＂时的延伸对话。公孙丑问孟子：＂敢问夫子恶乎长？＂（请问老师您擅长哪方面？），孟子回答：＂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随后公孙丑又问：＂敢问何谓浩然之气？＂孟子在解释浩然之气时，引出了孔子与子贡关于＂圣人＂的对话。公孙丑的提问动机，可能是想确认孟子是否已达到＂圣人＂境界，而孟子则通过孔子与子贡的对话，既回应了公孙丑的质疑，也阐明了＂圣人＂的标准。
2．子贡与孔子的对话背景
子贡问孔子：＂夫子圣矣乎？＂（老师您是圣人了吗？），孔子谦称：＂圣则吾不能，我学不厌而教不倦也。＂子贡则认为，孔子的＂学不厌＂体现了＂智＂，＂教不倦＂体现了＂仁＂，＂仁且智＂之人自然就是圣人。这一对话发生在孔子晚年，是子贡对孔子思想人格的总结性评价，反映了子贡对孔子学说的深刻理解与高度推崇。
3．战国时期儒家思想发展的背景
在战国时期，儒家思想面临法家、墨家等学派的激烈竞争。当时各大国都采用法家思想进行变法图强，而儒家提倡的仁政、礼治在短期内难以见效。在这种背景下，子贡作为孔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尤其在商业和外交领域），通过＂圣化＂孔子，为儒家学说争取更高的文化地位与社会影响力，为后世儒家成为官方意识形态奠定了基础。
二、＂学不厌＂与智的关系
1．＂学不厌＂的内涵
＂学不厌＂指孔子对学问的不懈追求与永不满足的态度。《论语－述而》记载：＂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孔子自谦自己并未达到＂学而不厌＂的完美境界，但事实上，他通过＂韦编三绝＂（反复阅读《周易》，编联竹简的皮绳都断了多次）等行为，展现了对学问的极致追求。这种＂学不厌＂的态度体现了儒家对知识探索的执着精神，是智者的基本特质。
2．智的儒家定义
在儒家思想体系中，＂智＂（知）是＂仁义礼智信＂五常之一，指理性认知与判断的能力。《论语－雍也》中＂仁者安仁，知者利仁＂表明，智者能够通过理性认识到仁的价值，并主动选择践行仁。子贡将＂学不厌＂视为智的标志，是因为持续不断的学习是获取知识、明辨是非、培养理性判断能力的根本途径。只有通过＂学不厌＂，才能达到＂智＂的境界。
3．＂学不厌＂与智的内在联系
子贡认为＂学不厌＂即智，是因为：
－－智的核心在于对真理的追求与掌握，而＂学不厌＂正是这种追求的体现
－－智者能够＂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论语－为政》），不耻下问，这与＂学不厌＂的精神一致
－－智者能够＂温故而知新＂（《论语－为政》），通过不断学习实现知识的更新与深化
－－智者能够＂举一反三＂（《论语－述而》），将所学知识灵活应用于实践，这需要深厚的学习积累
三、＂教不倦＂与仁的关系
1．＂教不倦＂的内涵
＂教不倦＂指孔子教导学生的耐心与不知疲倦的态度。《论语－述而》记载：＂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孔子同样自谦自己并未达到＂诲人不倦＂的完美境界，但事实上，他＂不愤不启，不悱不发＂（《论语－述而》）的教育理念，以及对不同资质学生的因材施教，都体现了他对教育的投入与热情。这种＂教不倦＂的态度展现了儒家对人才培养的高度重视，是仁者的基本特质。
2．仁的儒家定义
在儒家思想体系中，＂仁＂是最高道德范畴，指爱人、爱物、推己及人的道德情感与实践。《论语－颜渊》中＂克己复礼为仁＂表明，仁不仅是内在的情感，更是外在的实践。《论语－里仁》中＂仁者爱人＂更直接地说明了仁的本质是对人的关爱。子贡将＂教不倦＂视为仁的标志，是因为教育本身就是一种爱人、教人的实践行为，体现了儒家＂有教无类＂的仁爱精神。
3．＂教不倦＂与仁的内在联系
子贡认为＂教不倦＂即仁，是因为：
－－仁的核心在于爱人，而教育正是将这种爱转化为具体行动的方式
－－仁者能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教育是实现这种＂立人＂＂达人＂的重要途径
－－仁者能够＂忠恕之道＂（《论语－里仁》），教育是传播忠恕之道、实现社会和谐的关键
－－仁者能够＂为政以德＂（《论语－为政》），教育是培养德治人才的基础工作
四、儒家思想中＂圣＂的定义及其与智仁的关系
1．＂圣＂的传统定义与孔子的态度
在春秋战国时期，＂圣＂通常指具有极高智慧与道德、能够创制礼乐、治理国家的杰出人物，如尧、舜、禹等古代君王。孔子本人对＂圣＂持谨慎态度，曾说：＂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论语－述而》）孔子虽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有成就，但始终谦称自己＂若圣与仁，则吾岂敢＂（《论语－述而》），不敢自居圣人。
2．子贡对＂圣＂的重新定义
子贡通过将＂学不厌＂与＂智＂、＂教不倦＂与＂仁＂对应，进而认为＂仁且智＂之人就是圣人，打破了传统＂圣人＂必须具有政治功业的限制，将圣人的标准从外在成就转向内在修养。这一评价虽被孔子拒绝，但为后世儒家重新诠释圣人的内涵提供了思想基础。
3．孟子对＂圣＂的哲学阐释
孟子继承并发展了子贡的思想，将孔子视为＂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孟子－公孙丑上》）的圣人。在孟子看来，圣人是＂人伦之至＂（《孟子－万章上》），即道德修养臻于至善的人格典范。孟子还提出＂圣人，必以仁义为己任＂（《孟子－离娄下》），进一步将圣人与仁义道德紧密联系。
４．＂圣＂与智仁的逻辑关系
儒家思想中，圣人需兼具智与仁，且达到更高境界：
－－智为仁的基础：只有通过＂学不厌＂的学习，才能明辨是非、掌握仁道，为践行仁提供理性支持
－－仁为智的归宿：只有通过＂教不倦＂的实践，才能将智转化为对人的关爱，实现智的道德价值
－－圣是仁智的统一：圣人不仅具备智与仁，还能将二者完美融合，达到＂大而化之＂（《论语－述而》）的至善境界
五、子贡圣化孔子的深层意义及历史影响
1．子贡圣化孔子的动机
子贡将孔子称为圣人，有以下深层动机：
－－维护儒家学派的地位：战国时期儒家面临法家、墨家等学派的挑战，子贡通过圣化孔子，为儒家学说争取更高的文化地位
－－增强孔门弟子的凝聚力：将孔子塑造为圣人，能够提升孔门弟子的使命感与归属感，使学派更加团结
－－拓展儒家思想的影响力：子贡作为孔门弟子中的外交家，通过圣化孔子，使孔子的思想更容易被诸侯国接受
－－实现个人价值与学派发展的统一：子贡作为孔子弟子，圣化孔子也能间接提升自身地位，实现个人与学派的双赢
2．子贡圣化孔子的策略
子贡圣化孔子的策略主要有：
－－赋予孔子超凡能力：子贡将孔子比作＂日月＂（《论语－子张》），认为孔子的智慧与道德如同日月般永恒不朽、无可超越
－－强调孔子的全面性：子贡指出孔子＂兼之＂（兼具说辞与德行），而其他弟子如宰我、子贡善为说辞，冉牛、闵子、颜渊善言德行
－－突出孔子的典范性：子贡认为孔子是＂集大成者＂（《孟子－公孙丑上》），将古代圣人的优点集于一身
－－构建孔子的不可替代性：子贡强调孔子的＂仁且智＂是独一无二的，为后世儒家确立了最高道德典范
3．子贡圣化孔子的历史影响
子贡对孔子的圣化评价产生了深远的历史影响：
－－为汉代尊孔奠定基础：汉高祖刘邦＂以太牢祠焉＂（《史记－孔子世家》）以最高规格祭祀孔子，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将孔子确立为＂至圣先师＂，这些都与子贡对孔子的圣化评价一脉相承
－－推动儒家思想的哲学化：子贡将孔子的实践智慧提升为哲学高度，使儒家思想从实用学说转变为具有形而上学色彩的道德哲学体系
－－确立儒家经典的权威性：子贡对孔子的推崇，间接提升了《论语》等经典的地位，为后世儒家经典体系的形成提供了思想动力
－－塑造东亚文化的精神偶像：子贡对孔子的圣化评价，使孔子成为东亚文化圈共同尊崇的精神偶像，影响了韩国、日本等国的文化发展
六、结论：子贡评价的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
子贡对孔子的＂圣＂的评价，不仅是对孔子个人的赞誉，更是儒家思想发展史上的重要转折点。通过将＂学不厌＂对应＂智＂、＂教不倦＂对应＂仁＂，子贡构建了＂圣人＂的全新标准，使儒家思想从实用主义转向形而上学，从政治理论转向道德哲学，为后世儒家成为官方意识形态奠定了理论基础。
从理论价值看，子贡的评价体现了儒家对＂内圣外王＂理想人格的追求，强调圣人不仅是政治上的成功者，更是道德与智慧的完美结合。这种思想对宋明理学产生了深远影响，朱熹等理学家将孔子视为＂仁义礼智之极＂的圣人，正是子贡评价逻辑的延续。
从现实意义看，子贡的圣化策略为儒家学派在战国时期争取了更高的文化地位与社会影响力，使儒家思想能够抵御其他学派的挑战，并最终在汉代成为官方意识形态。子贡的圣化评价，实际上是儒家应对时代挑战的一种智慧策略，体现了儒家思想的包容性与适应性。
总之，子贡对孔子的圣化评价，不仅丰富了儒家思想的内涵，也塑造了孔子作为＂至圣先师＂的历史形象，为儒家思想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核心地位奠定了基础。
夸克深度研究，２０２５－１０－０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