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孔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孟子离娄）请解读这段话。
孟子《离娄上》中这段关于＂君道＂与＂臣道＂的论述，体现了儒家政治哲学的核心理念。通过＂规矩与方圆＂的隐喻，孟子将尧舜之道确立为政治伦理的最高准则，强调君臣各司其职、各尽其道的重要性。同时，这段文字通过孔子＂仁与不仁＂的二元对立框架，揭示了政治行为的根本评判标准－－仁德。本文将从文本解读、思想内涵、历史意义及现代启示四个方面，全面剖析这段经典文本的深层价值。
一、文本解读：君道与臣道的核心内涵
原文：孟子曰：＂规矩，方圆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孔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
１．规矩与方圆的隐喻
孟子以＂规矩，方圆之至也＂开篇，通过这一生活化的隐喻，阐明了规范与准则的重要性。规矩作为画方圆的工具，代表了客观、普遍的规范标准；方圆则是规矩所成就的具体形态。这一比喻暗示，政治行为也需要遵循一定的规范与准则，否则将无法实现有效的治理。
２．圣人与人伦的至高地位
接着，孟子提出＂圣人，人伦之至也＂，将圣人定位为人际关系最高典范。这里的＂人伦＂指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包括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等五伦。尧舜作为圣王的典范，其行为与做法成为政治伦理的最高标准，君主与臣子都应当效法他们。
３．君道与臣道的具体要求
孟子进一步明确：＂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
－－君道：指君主应当遵循的治国之道，即效法尧的仁政，如＂省刑罚，薄税敛＂，保障民生，关爱百姓。
－－臣道：指臣子应当遵循的辅佐之道，即效法舜的忠诚与恭敬，如＂事君以忠＂，尽职尽责地辅佐君主。
４．对君臣失职的批判
孟子对未能尽到君臣之道的行为进行了严厉批判：
－－＂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臣子若不效法舜侍奉尧的态度与方式，就是对君主的不敬。
－－＂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君主若不效法尧治理百姓的方式，就是残害百姓。
５．孔子＂仁与不仁＂的二元框架
最后，孟子引用孔子的话：＂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将政治伦理简化为仁与不仁的二元对立。这一框架为孟子的论述提供了理论基础，也强化了＂仁＂作为政治行为最高准则的地位。
二、思想内涵：仁政与德治的政治哲学体系
１．＂法尧舜＂思想的理论根基
孟子将＂法尧舜＂视为君臣之道的实践路径，这一思想建立在性善论的基础上。在孟子看来，人性本善，人都有＂不忍人之心＂，即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尧舜正是将这种善性推而广之，通过仁政实现了天下太平。孟子认为，只要君臣能效法尧舜的德行与做法，就能实现＂仁政＂，进而达到＂平治天下＂的目标。
２．君臣关系的伦理规范
孟子对君臣关系的规范体现了儒家＂礼治＂思想：
－－君主需遵循＂君道＂，即效法尧的仁政，爱民如子，以民为本。
－－臣子需遵循＂臣道＂，即效法舜的忠诚与恭敬，尽职尽责，辅佐君主。
这种规范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互动的。孟子强调＂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即君臣在政治实践中若遇到问题，应首先自我反省，而非归咎于他人。这种自我反省的机制，成为儒家政治哲学的重要特征。
３．＂仁政＂学说的实践内涵
＂仁政＂是孟子政治思想的核心，包含两个主要维度：
－－养民措施：如＂制民之产＂，确保百姓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不违农时＂，尊重自然规律；＂薄税敛＂，减轻百姓负担。
－－教民措施：如＂谨庠序之教＂，重视教育；＂申之以孝悌之义＂，强调道德教化。
孟子认为，仁政的实施需要君主的道德自觉与制度保障相结合，即＂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这为现代治理中的＂法治与德治相结合＂提供了思想资源。
４．政治合法性的根本来源
孟子通过＂道二，仁与不仁＂的二元框架，确立了政治合法性的根本来源：
－－仁德为本：政治行为的合法性首先源于是否符合仁德标准。仁政的实施能够赢得民心，获得政治成功。
－－不仁则失：若政治行为违背仁德，将导致＂身弑国亡＂或＂身危国削＂的严重后果。
这种思想与现代政治中的＂民主合法性＂形成对比，但同样强调政治行为需要获得民众的认可与支持。
三、历史意义：从尧舜到三代的政治伦理演变
１．儒家政治哲学的传承与创新
孟子的＂法尧舜＂思想是对儒家传统政治哲学的继承与发展：
－－继承孔子：孔子提出＂仁者爱人＂，孟子将其发展为＂仁政＂学说。
－－发展创新：孟子将政治伦理从抽象的＂仁＂具体化为君臣各尽其道的实践要求，并通过历史经验（如三代兴衰）论证其合理性。
２．三代兴衰的历史经验
孟子引用孔子＂道二，仁与不仁＂的二元框架，结合三代（夏商周）兴衰的历史经验，进一步强化了仁政的重要性：
－－三代得天下以仁：夏禹、商汤、周文王均因推行仁政而获得天下。
－－三代失天下以不仁：夏桀、商纣、周幽王等因暴虐不仁而失去天下。
孟子通过历史经验论证了＂仁＂作为政治伦理最高准则的普遍性与必然性，为儒家政治哲学提供了历史依据。
３．以史为鉴的警示意义
孟子引用《诗经》＂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强调历史教训的重要性。这体现了中国古代＂以史为鉴＂的传统智慧，也为现代政治提供了历史反思的维度。
四、现代启示：传统政治哲学的当代价值
１．领导力与责任伦理
孟子对君臣之道的论述，对现代领导力与组织管理具有重要启示：
－－领导者责任：现代领导者应效法尧的仁政精神，关注民生福祉，尊重员工权益。
－－管理者责任：管理者应效法舜的忠诚与恭敬，尽职尽责，服务组织与社会。
－－自我反思机制：孟子＂反求诸己＂的思想，与现代管理学中的＂服务型领导＂、＂责任型领导＂理念相契合，强调领导者应具备自我反省与改进的能力。
２．民本思想与现代治理
孟子的＂民为贵＂思想，虽与现代民主制度有本质区别，但其重视民意、关注民生的理念仍具当代价值：
－－公众参与机制：现代治理可借鉴孟子＂与民同乐＂、＂乐民之乐＂的思想，建立更有效的公众参与机制，如公民听证会、民意调查等。
－－民生保障政策：孟子＂制民之产＂、＂不违农时＂等思想，可为现代社会保障政策、生态治理政策提供文化资源。
－－危机管理理念：孟子＂殷鉴不远＂的以史为鉴思想，对现代危机管理、风险预警具有借鉴意义。
３．仁政与ESG理念的融合
孟子的仁政思想与当代ＥＳＧ（环境、社会、公司治理）理念存在内在契合：
－－社会维度（Ｓ）：孟子＂制民之产＂思想与ESG中关注员工福祉、社区发展的理念一致。
－－环境维度（Ｅ）：孟子＂不以时＂的生态节制思想，与ESG中强调可持续发展的理念相呼应。
－－治理维度（Ｇ）：孟子＂法尧舜＂的制度规范思想，与ESG中强调透明度、问责制的治理理念相通。
４．德治与法治的互补关系
孟子＂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的论述，揭示了德治与法治的互补关系：
－－德治的柔性调节：通过道德教化引导社会行为，形成良好的社会风气。
－－法治的刚性约束：通过制度规范保障社会秩序，提供明确的行为准则。
－－二者有机结合：孟子认为，仁政需要＂制民之产＂的制度保障，也需要＂礼义＂的道德引导。
这一思想与当代中国＂依法治国与以德治国相结合＂的治理理念高度契合，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道路提供了传统文化资源。
五、结论：超越时空的政治智慧
孟子《离娄上》中关于君道与臣道的论述，虽产生于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期，但其蕴含的政治智慧却超越了时空限制，对当代社会治理仍具重要启示：
首先，孟子确立了＂仁＂作为政治伦理最高准则的地位，强调仁政是统治合法性的根本来源。这种思想与当代社会对＂以人为本＂的追求相呼应，提醒我们政治行为应始终以民众福祉为根本目标。
其次，孟子构建了＂法尧舜＂的实践路径，将抽象的仁德转化为具体的君臣之道。这种思想为现代领导力与组织管理提供了传统文化资源，提醒我们制度规范与道德引领的有机结合。
最后，孟子通过＂仁与不仁＂的二元框架，揭示了政治行为的根本评判标准。这种思想与当代ESG理念、可持续发展观存在内在契合，为企业的社会责任实践、政府的公共政策制定提供了文化依据。
总之，孟子这段关于君道与臣道的论述，不仅是儒家政治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所在。在当代社会治理中，我们既要尊重传统文化的价值，也要结合现代实践的需求，实现传统智慧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
夸克深度研究，２０２５－１０－０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