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言非礼义，谓之自暴也；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哀哉！（孟子离娄）请解读这段话。
《孟子－离娄上》第十节中的＂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言非礼义，谓之自暴也；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哀哉！＂，是儒家经典中关于人性修养与道德实践的重要论述。这段文字不仅形成了＂自暴自弃＂这一成语的原始出处，更深刻揭示了孟子对人性本质与道德修养关系的思考，对理解儒家伦理哲学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将从概念解析、哲学意蕴与现代启示三个层面，对这段经典文本进行深入解读。
一、概念解析：自暴自弃的定义与批判
１．自暴自弃的概念界定
孟子对＂自暴＂与＂自弃＂给出了明确的定义：自暴者是指＂言非礼义＂之人，即言语上诋毁、破坏礼义规范的人；自弃者是指＂吾身不能居仁由义＂之人，即自身不能践行仁义道德准则的人。这两个概念的核心在于＂自我否定＂与＂自我放弃＂，即主动背离人性中固有的善性潜能。
值得注意的是，＂自暴自弃＂并非现代人理解的＂因挫折而消沉＂，而是指对道德准则的主动背离。在孟子看来，礼义仁义是人性中固有的＂四端＂（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的外化表现，舍弃这些准则就是对自己本性的否定，是对＂人之所以为人＂本质的抛弃。
２．孟子的批判态度
孟子对自暴自弃者持明确的批判态度：不可与有言、不可与有为。这种批判不是简单的道德谴责，而是基于对人性本善的深刻理解。在他看来，自暴自弃者已经从根本上否定了自己作为人的价值与尊严，失去了与他人进行有效沟通与合作的基础。
孟子使用了＂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的比喻，形象地表达了自暴自弃者的行为本质：他们拥有＂安宅＂（仁）与＂正路＂（义）－－即安适的精神居所与正确的行为准则，却主动放弃，选择住在荒废的住所，走在歧途上，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３．＂自暴自弃＂的历史演变
＂自暴自弃＂作为成语，自孟子提出后历经演变。在先秦时期，其内涵与孟子原文一致，特指对仁义礼智的背离。到了后世，这一成语的使用范围逐渐扩大，更多地被用来形容因受挫而自甘堕落、不求上进的状态。但无论如何演变，其核心内涵始终是人对自身道德价值的否定与放弃。
二、哲学意蕴：仁义作为人性的根本与修养路径
１．性善论与四端说的哲学基础
孟子的＂自暴自弃＂思想建立在其＂性善论＂与＂四端说＂的哲学基础上。他认为人性本善，人皆有＂四端＂－－即＂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仁义礼智并非外在强加于人的规范，而是人内在固有的道德潜能。
＂自暴自弃＂之所以可悲，正是因为它违背了人性本善的本质。孟子曾说：＂求则得之，舍则失之。＂仁义是求之可得的，舍之则会失去的内在品质。自暴者通过言非礼义，主动损害了自己内在的仁义品质；自弃者则通过行为上的不作为，放弃了自己的道德追求。
２．＂仁为安宅，义为正路＂的隐喻解析
孟子将＂仁＂比喻为＂安宅＂，＂义＂比喻为＂正路＂，这一隐喻体系具有丰富的哲学内涵：
－－仁的安宅性：仁作为精神居所，代表人内心的安定与归属感。当人能够＂居仁＂时，即让仁成为自己心灵的常态，便如同住在安适的家中，获得内心的平静与满足。
－－义的实践指向：义作为行为准则，代表人生正确的方向与路径。当人能够＂由义＂时，即按照义的原则行事，便如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不会迷失方向。
－－内外统一性：仁与义的结合体现了孟子思想中内外统一的特点。仁是内在的道德情感，义是外在的行为准则，两者共同构成了完整的人格修养体系。
３．＂居仁由义＂的修养路径
孟子提出＂居仁由义＂作为道德修养的具体路径，强调通过内在的仁心与外在的义行相结合，实现人格的完善。在《孟子－尽心上》中，他进一步阐释：＂居仁由义，大人之事备矣。＂
这一修养路径包含三个关键环节：
１．反身诚心：通过自我反思，确认自己内心是否真正认同仁义的价值
２．扩充四端：将内在的四端之心不断扩充，使其成为稳定的人格特质
３．求放心：当善心失落时，主动找回并培养
三、现代启示：道德修养在当代社会的应用
１．个人层面：避免自我否定，培养道德自信
孟子的＂自暴自弃＂思想对当代个人修养具有重要启示：
－－警惕言语上的自我否定：现代人常因社会压力而贬低自身价值，甚至在言语上否定自己的道德潜力。孟子提醒我们，这种＂自暴＂行为会削弱内在道德力量，导致精神空虚。
－－避免行为上的自我放弃：面对困境，许多人选择放弃道德追求，自暴自弃。孟子的＂自弃＂概念警示我们，这种放弃不仅损害个人发展，更会导致社会关系的瓦解。
－－培养＂居仁由义＂的生活态度：在物质主义盛行的现代社会，人们往往追求外在成功而忽视内在道德修养。孟子的＂安宅正路＂隐喻提醒我们，真正的幸福与安全感来自于内心的仁德与外在的义行。
２．教育层面：重建道德主体性，促进全面发展
孟子的道德修养思想对现代教育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重视内在道德觉醒：孟子强调＂性善论＂，认为道德教育不是灌输外在规范，而是唤醒人内在的道德潜能。这与现代教育中强调的主体性培养不谋而合。
－－避免＂道德教育万能论＂与＂无用论＂：孟子指出道德教育是善的可能性转化为现实性的中介，既非万能，也非无用。这提醒现代教育应理性定位道德教育的功能，既不过分夸大，也不轻视。
－－德育方法的启示：孟子主张通过＂诚身＂实现道德修养，即通过内在真诚达到外在行为的统一。现代德育可借鉴这一理念，注重培养学生的内在道德自觉，而非仅依靠外部约束。
３．社会层面：构建和谐社会，推动可持续发展
孟子思想对现代社会构建具有深刻启示：
－－以民为本的治理理念：孟子强调＂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一思想对现代社会治理具有重要借鉴意义。政府应关注民生，保障人民基本生活需求，为其道德发展创造条件。
－－＂制民之产＂与共同富裕：孟子提出＂制民之产＂，即规定百姓产业，保障其基本生活。这与当代中国＂共同富裕＂政策理念高度契合，强调通过经济保障促进社会和谐与道德发展。
－－＂义利之辨＂与可持续发展：孟子主张＂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强调将道德价值置于功利之上。这一思想对解决当代环境破坏、资源掠夺等问题具有重要启示，推动可持续发展与道德经济的结合。
4．国际关系层面：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孟子思想对当代国际关系也具有重要启示：
－－＂人禽之辨＂的普世性：孟子强调人与禽兽的根本区别在于仁义礼智，这一思想打破了宗教、种族、国界等壁垒，在人性层面实现了人类终极意义上的平等。这种普世性理念与当代＂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高度契合。
－－＂义利之辨＂的外交智慧：孟子的＂义利之辨＂强调＂舍生取义＂、＂见利思义＂，反对单纯以利益为导向的国际关系。中国外交政策中的＂多予少取、先予后取、只予不取＂原则，正是对孟子这一思想的现代诠释。
－－＂王霸之辨＂的和平理念：孟子区分王道与霸道，主张以德服人而非以力服人。这一思想对构建公正合理的国际新秩序具有重要启示，推动国际关系从霸权主义向合作共赢转变。
四、结论：回归人性本善，实现自我超越
孟子的＂自暴自弃＂思想，通过＂仁为安宅，义为正路＂的隐喻，深刻揭示了人性的本质与道德修养的路径。在当代社会，这一思想依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现实意义：
－－对个人：提醒我们警惕言语与行为上的自我否定，培养内在的仁德与外在的义行，找到精神的归宿与行动的指南。
－－对教育：指导我们重建道德主体性，避免＂万能论＂与＂无用论＂的极端，注重内在价值观的培养而非外在规范的灌输。
－－对社会：启发我们构建以民为本、义利兼顾的治理体系，通过经济保障与道德教化相结合，促进社会和谐与可持续发展。
－－对国际关系：为构建公平正义的全球治理提供思想资源，推动从霸权主义向合作共赢的转变，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构。
孟子的＂自暴自弃＂思想，本质上是关于人如何回归本性、实现自我超越的智慧。在当今物质主义与功利主义盛行的时代，这种回归人性本善的思考，为我们提供了对抗虚无主义、重建精神家园的重要思想资源。正如孟子所言：＂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哀哉！＂，让我们珍视内心的仁德，遵循外在的义行，避免自暴自弃，实现人格的完善与社会的和谐。
夸克深度研究，２０２５－１０－０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