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仁之所在无贫穷，仁之所亡无富贵。（荀子性恶）请解释这句话。
＂仁之所在无贫穷，仁之所亡无富贵＂出自《荀子－性恶篇》，是荀子关于＂上勇＂的论述中的一句名言。这句话通过对比仁义存在与否对贫富感知的影响，深刻揭示了荀子＂性恶论＂思想中关于道德与物质关系的哲学思考。从字面看，这句话意为：在仁义存在的地方，即使物质上贫穷也不会感到困苦；在仁义消失的地方，即使物质上富贵也不值得追求。这一表述不仅体现了荀子对人性本质的洞察，也反映了他对理想人格和社会秩序的构想，具有丰富的哲学内涵和现实意义。
一、字面含义与基本结构
字面含义：这句话由两个对称的条件句构成，通过对比强调了仁义对人精神层面的影响。
－－＂仁之所在无贫穷＂：指当仁义存在于社会或个人精神世界时，物质上的匮乏不会成为精神上的负担。
－－＂仁之所亡无富贵＂：指当仁义缺失于社会或个人精神世界时，物质上的充裕也失去了真正的价值。
基本结构：
１．对比结构：＂仁之所在＂与＂仁之所亡＂形成鲜明对比
２．条件句式：前半句是正向条件，后半句是反向条件
３．价值判断：通过贫富与仁义的关系，强调精神价值高于物质价值
在《性恶篇》的上下文中，这句话出现在荀子对＂勇＂的分类论述中，属于＂上勇＂的范畴。荀子将勇分为上勇、中勇、下勇三个层次，其中上勇者＂天下知之，则欲与天下同苦乐之；天下不知之，则傀然独立天地之间而不畏＂，而＂仁之所在无贫穷，仁之所亡无富贵＂正是这种上等勇敢的核心特征之一。
二、与荀子性恶论思想的关系
荀子的＂性恶论＂是其思想体系的核心，认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他指出人性中存在＂好利＂、＂疾恶＂、＂好声色＂等自然倾向，若放任发展，必然导致争夺、残贼、淫乱等社会问题。＂仁之所在无贫穷＂等表述，正是性恶论在道德实践层面的具体体现。
１．人性需要外在教化：荀子认为人性本有恶的潜能，需要通过＂师法之化、礼义之道＂进行改造。仁义并非人性本有，而是通过后天学习和教化获得的＂伪＂，即人为的善。
２．仁义对欲望的超越：在性恶论框架下，＂仁之所在无贫穷＂表明，当礼义教化成功时，人能够克制恶性欲望，即使物质匮乏也不觉得困苦；＂仁之所亡无富贵＂则警示，若失去仁义，即使物质富足也无真正的价值。
３．道德实践的必要性：荀子强调＂礼义积伪＂的重要性，认为只有通过持续的道德实践，才能将人性中的恶性转化为善。这句话正是这种转化过程的生动例证，表明真正的善（仁义）能够改变人对贫富的基本态度。
三、在荀子伦理政治体系中的位置
这句话在荀子思想体系中具有多重定位，既是其人性论的延伸，也是其伦理观和政治哲学的重要支撑。
１．伦理体系中的价值取向：荀子主张＂礼义为本＂，认为礼义是社会治理的纲领，也是个人道德修养的基础。＂仁之所在无贫穷＂表明，礼义的实践能够使人在物质匮乏时保持精神充实；＂仁之所亡无富贵＂则强调，失去礼义的物质繁荣毫无意义。这体现了荀子＂重义轻利＂的价值取向，与性恶论中＂化性起伪＂的主张相呼应。
２．政治哲学中的理想人格：这句话出现在＂上勇＂的论述中，是荀子对理想人格的刻画。上勇者＂天下有中，敢直其身；先王有道，敢行其意＂，能够在乱世中坚守仁义，不为外在条件所动摇。这种人格特质是荀子＂隆礼重法＂政治哲学的实践主体，能够通过个人道德修养的提升来促进社会秩序的稳定。
３．社会治理的伦理基础：荀子认为，社会治理必须建立在礼义的基础上，而＂仁之所在无贫穷＂等表述正是礼义教化成功的表现。在礼义规范下，人们能够超越物质欲望，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价值，从而实现＂性伪合而天下治＂的社会治理目标。
四、历史背景与现实意义
(一)历史背景
荀子生活在战国末期(约公元前３１３－－２３８年)，这是一个礼崩乐坏、社会动荡的时代。周代以宗法血缘为纽带的礼制在兼并战争与土地私有化的冲击下加速崩解，社会呈现出＂诸侯异政，百家异说＂的局面。在此背景下，荀子提出性恶论，认为人性需要外在规范，而礼义正是这种规范的核心。
１．社会转型的需要：战国末期，中国社会正从封建制向中央集权制过渡，传统的宗法伦理难以维系新型社会关系。荀子的＂明分使群＂思想正是对这一转型的回应，强调通过礼义制度来规范社会秩序。
２．人性论的现实考量：荀子目睹了当时社会的混乱，认为这是＂从人之性，顺人之情＂的结果。因此，他提出＂性恶论＂，主张通过礼义教化来约束人性中的恶性，建立稳定的社会秩序。
３．儒家思想的创新：与孟子＂性善论＂不同，荀子更注重后天教化的作用，强调＂涂之人可以为禹＂，即普通人通过努力也可以成为圣人。＂仁之所在无贫穷＂正是这种思想的体现，表明仁义的实践能够改变人的精神状态。
(二)现实意义
荀子的这一思想对现代社会仍具有深刻的启示意义。
１．个人层面的道德自觉：在物质丰富的现代社会中，人们常常陷入对财富的过度追求，而忽视精神价值。荀子的思想提醒我们，真正的幸福不在于物质财富的多少，而在于精神境界的高低。＂仁之所在无贫穷＂表明，当一个人内心充满仁义时，即使物质条件有限，也不会感到困苦；反之，若缺乏仁义，即使财富再多，也难以获得真正的满足。
２．社会层面的价值导向：当前社会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的背景下，荀子的思想提供了对财富与道德关系的思考。他不否定物质追求的合理性，但强调必须以礼义为指导。在现代语境中，这意味着社会需要建立公平合理的分配制度，同时注重道德教育，引导人们正确看待贫富问题。
３．治理层面的制度设计：荀子主张＂隆礼重法＂，认为社会治理需要制度与道德并重。＂仁之所在无贫穷＂等表述表明，良好的社会治理不仅关注物质财富的创造，更重视道德价值的培养。在当代，这意味着政策制定者应当兼顾经济发展与道德建设，通过制度设计引导社会成员形成正确的价值观。
五、与相关思想的比较
(一)与孟子思想的比较
孟子主张＂性善论＂，认为人天生具有＂仁义礼智＂的良能。面对贫富问题，孟子提出＂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强调物质基础对道德修养的影响。而荀子则认为，物质条件并非决定道德高低的唯一因素，真正的道德应超越经济条件的限制。这体现了两家思想的根本差异：孟子从内在良能出发，强调道德的自发性；荀子则从外在教化入手，强调道德的后天性。
(二)与西方思想的比较
西方思想中，基督教＂原罪说＂与荀子＂性恶论＂有相似之处，但两者在解决路径上存在差异。基督教强调通过外在的救赎和内在的信仰来克服原罪，而荀子则主张通过＂礼义法度＂的外在规范和＂积学成圣＂的内在修养来＂化性起伪＂。此外，西方＂自然状态＂理论如霍布斯的观点，也与荀子对人性恶的分析有相通之处，但霍布斯强调通过强力建立政府来维护秩序，而荀子则更注重礼义教化的道德功能。
六、当代价值与启示
荀子的＂仁之所在无贫穷，仁之所亡无富贵＂思想在当代社会具有多方面的价值。
１．对个人的启示：在物质主义盛行的今天，这句话提醒我们物质财富并非幸福的唯一来源，精神世界的充实才是真正的富足。当代社会中，一些人即使物质条件优越，却因缺乏仁义而感到空虚；另一些人虽然物质匮乏，但因内心有仁义而保持精神上的满足。这反映了荀子思想中＂心治则身安＂的哲学智慧。
２．对社会的启示：这句话警示我们，若忽视道德建设，社会即使经济繁荣也难以实现真正的和谐。当代一些地区经济发展迅速，但道德滑坡、价值观扭曲等问题日益凸显，正是＂仁所亡无富贵＂的现实映照。荀子思想强调通过礼义教化来规范社会，这为现代社会提供了道德建设的思路。
３．对治理的启示：荀子主张＂隆礼重法＂，强调社会治理需要制度与道德并重。当代治理中，单纯依靠法律或经济手段难以解决所有社会问题，还需要道德教化的引导。＂仁之所在无贫穷＂表明，良好的道德环境能够提升人们的精神境界，使社会成员在物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积极的生活态度。
七、总结
＂仁之所在无贫穷，仁之所亡无富贵＂是荀子＂性恶论＂思想在道德实践层面的生动体现。这句话通过对比仁义存在与否对贫富感知的影响，强调了道德修养对人精神境界的塑造作用。在荀子看来，人性本有恶的潜能，需要通过后天的礼义教化来实现＂化性起伪＂，从而在物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保持精神上的充实，或在物质条件优越的情况下不迷失道德方向。
从历史背景看，这句话反映了战国末期礼崩乐坏的社会现实，以及荀子对儒家思想的创新性发展。从现实意义看，它为现代社会提供了关于物质与精神关系的深刻思考，强调道德建设对个人幸福和社会和谐的重要性。
总之，荀子的这一思想提醒我们：真正的财富不仅在于物质的积累，更在于精神的充实；社会的繁荣不仅需要经济的发展，更需要道德的引领。这对我们理解人性、构建和谐社会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夸克深度研究，２０２５－１０－１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