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子路入，子曰：由，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路对曰：知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爱己。子曰：可谓士矣。子贡入，子曰：赐，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贡对曰：知者知人，仁者爱人。子曰：可谓士君子矣。颜渊入，子曰：回，知者若何？仁者若何？颜渊对曰：知者自知，仁者自爱。子曰：可谓明君子矣。（荀子子道）请解读这段话。
《荀子－子道》篇中记载的这段孔子与子路、子贡、颜渊关于＂知者＂和＂仁者＂的对话，展现了儒家思想中道德修养的递进层次，体现了孔子因材施教的教育智慧。这段对话不仅反映了三人不同的思想境界，更揭示了儒家＂为己之学＂的核心内涵－－从外在行为规范到内在道德自觉的修养过程。通过分析这三种不同层次的回答及其评价，我们可以深入理解儒家思想中关于＂自爱＂与＂爱人＂的辩证关系，以及＂修己以安人＂的道德实践路径。
一、三种回答的哲学内涵比较
子路的回答：＂知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爱己＂体现了外在行为导向的道德实践观。子路作为性格刚直、重视实践的弟子，其思考逻辑是：通过努力实践礼义，使他人了解自己并爱戴自己。这种观点强调了道德行为的外在效果，即＂使人爱己＂，将仁爱理解为获得他人认可的手段。孔子评价子路为＂士＂，表明这一层次的道德修养主要停留在外在行为与他人关系的层面。
子贡的回答：＂知者知人，仁者爱人＂则体现了社会伦理导向的道德实践观。子贡作为善于交往、通晓人情世故的弟子，其思考逻辑是：智者能够了解他人，仁者能够关爱他人。这种观点将道德修养的重点放在对外部世界的认知与关怀上，强调＂知人＂与＂爱人＂的互动关系，体现了儒家＂推己及人＂的伦理原则。孔子评价子贡为＂士君子＂，表明这一层次的道德修养已超越了个人行为的层面，涉及到对他人和社会的主动关怀。
颜渊的回答：＂知者自知，仁者自爱＂则体现了内在自觉导向的道德实践观。颜渊作为孔子最钟爱的弟子，其思考逻辑是：智者能够认识自己，仁者能够珍爱自己。这种观点将道德修养的根基置于内在的自我认知与自我完善上，强调＂自知＂与＂自爱＂的主体性地位，体现了儒家＂为仁由己＂的修养哲学。孔子评价颜渊为＂明君子＂，表明这一层次的道德修养已达至最高境界，实现了内在自觉与外在实践的统一。
二、孔子评价标准的理论依据
孔子对三人回答给予不同评价的标准，主要基于儒家思想中道德修养的层次性与主体性。具体而言，这种评价标准包含三个维度：
１．从外在行为到内在自觉的递进性
孔子将道德修养分为三个层次：士、士君子、明君子。子路的回答停留在＂使人知己、爱己＂的外在行为层面，属于最低层次的＂士＂；子贡的回答上升到＂知人、爱人＂的社会伦理层面，属于中等层次的＂士君子＂；颜渊的回答则深入到＂自知、自爱＂的内在自觉层面，属于最高层次的＂明君子＂。这种层次划分体现了儒家＂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的修养路径。
２．从被动接受到主动建构的主体性
孔子评价标准的另一重要维度是主体性的强弱。子路的回答强调＂使人＂，即通过行为获得他人的认可，带有被动接受的性质；子贡的回答强调＂知人＂与＂爱人＂，体现了对他人和社会的主动关怀；颜渊的回答则强调＂自知＂与＂自爱＂，将道德主体性的根基完全置于自我认知与自我完善上，实现了真正的主体性觉醒。正如《论语》所言：＂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３．从个人修养到社会责任的扩展性
孔子的评价标准还体现了道德修养的扩展性。子路的回答关注个人如何通过行为获得他人的认可，属于个人修养的范畴；子贡的回答关注如何了解和关爱他人，扩展到了人际社会层面；颜渊的回答则通过＂自知＂与＂自爱＂实现了自我完善与社会关怀的统一，达到了＂修己以安百姓＂的最高境界。这种扩展性符合儒家＂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的伦理推扩原则。
三、＂自爱＂在儒家思想中的核心地位
颜渊提出的＂仁者自爱＂是儒家思想中极为重要的命题，具有以下核心内涵：
１．自爱是＂仁＂的最高境界
汉简《论语》明确记载：＂子曰：自爱，仁之至也；自敬，知之至也。＂这表明孔子已将＂自爱＂视为＂仁＂的最高境界。＂自爱＂并非简单的爱自己，而是通过内在的自我反思与自我完善，达到一种道德自觉的状态。正如扬雄所言：＂人必其自爱也，而后人爱诸；人必其自敬也，而后人敬诸。自爱，仁之至也；自敬，礼之至也。＂
２．自爱与爱人并非对立，而是相辅相成
儒家思想中的＂自爱＂与＂爱人＂并非对立关系，而是内在统一的。自爱是爱人的前提和基础，只有先完成自我完善，才能真正推己及人。正如《中庸》所言：＂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自爱体现了＂率性之谓道＂的内在精神，通过自我修养达到＂与天地参＂的境界。王阳明更进一步指出：＂须先有根，然后有枝叶。不是先寻了枝叶，然后去种根。＂将自爱视为道德修养的根基。
３．自爱包含四个维度：爱护身体、磨炼心理、培养能力、维护名誉
儒家的自爱是一个多维度的概念，不仅包括对身体的爱护，还包括对心理的磨炼、对能力的培养以及对名誉的维护。这种全面的自爱观强调个体在道德实践中的主体性和完整性，使道德修养成为一个系统工程。
四、＂自爱＂与＂爱人＂的辩证关系
颜渊提出的＂仁者自爱＂与传统＂仁者爱人＂的命题形成了辩证统一的关系：
１．自爱是爱人的前提和基础
儒家思想强调，只有先珍爱自己，才能真正关爱他人。自爱不是自私自利，而是通过自我完善和道德自觉，为关爱他人奠定基础。正如《中庸》所言：＂成己，仁也；成物，知也。＂自爱体现了＂成己＂的道德境界，而爱人则体现了＂成物＂的智慧境界。
２．爱人是自爱的外化和实现
爱人不仅是道德义务，也是自爱精神的外化和实现。通过关爱他人，自爱精神得以扩展和深化，形成＂自爱－－爱人－－他人爱己＂的良性循环。正如《论语》所言：＂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自爱的最终实现在于外在的道德实践。
３．自爱与爱人共同构成＂修己治人＂的完整体系
在儒家思想中，自爱与爱人共同构成了＂修己治人＂的完整体系。自爱是内在的道德自觉，爱人是外在的道德实践，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大学》的＂三纲领八条目＂正是将自爱（修身）作为一切道德实践的基础，进而扩展到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层面。
五、这段对话对理解儒家道德修养层次性的启示
这段对话对理解儒家道德修养的层次性具有以下启示：
１．儒家道德修养是一个从低到高的递进过程
儒家道德修养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从外在行为规范（士）到社会伦理关怀（士君子）再到内在道德自觉（明君子）的递进过程。这一递进过程体现了儒家＂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的大行标准，也反映了孔子＂入则笃行，出则友贤＂的修养要求。
２．道德修养的主体性是儒家思想的核心
这段对话揭示了儒家思想中道德主体性的核心地位。子路的回答强调＂使人＂，子贡的回答强调＂知人＂与＂爱人＂，颜渊的回答则强调＂自知＂与＂自爱＂，体现了主体性从弱到强的发展。正如《论语》所言：＂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儒家道德修养的精髓在于＂求诸己＂的主体性精神。
３．道德修养的实践路径是＂修己以安人＂
这段对话也揭示了儒家道德修养的实践路径－－＂修己以安人＂。子路的回答体现了通过外在行为获得他人认可的路径，子贡的回答体现了通过了解他人实现关爱的路径，颜渊的回答则体现了通过自我完善实现外在影响的路径。正如《论语》所言：＂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这一路径体现了儒家＂内圣外王＂的政治伦理理想。
六、结论
孔子与子路、子贡、颜渊关于＂知者＂和＂仁者＂的对话，展现了儒家思想中道德修养的递进层次。子路的回答＂知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爱己＂体现了外在行为导向的道德实践观，被评价为＂士＂；子贡的回答＂知者知人，仁者爱人＂体现了社会伦理导向的道德实践观，被评价为＂士君子＂；颜渊的回答＂知者自知，仁者自爱＂体现了内在自觉导向的道德实践观，被评价为＂明君子＂。这一评价标准基于儒家思想中从外在行为到内在自觉、从被动接受到主动建构、从个人修养到社会责任的修养层次。
颜渊提出的＂仁者自爱＂是儒家思想中极为重要的命题，体现了自爱作为＂仁之至＂的核心地位。自爱与爱人并非对立，而是相辅相成的统一关系，共同构成＂修己治人＂的完整体系。这段对话对理解儒家道德修养的层次性具有重要启示，揭示了儒家＂内圣外王＂的政治伦理理想和＂修己以安百姓＂的修养路径。
通过分析这段对话，我们可以看到儒家思想中道德修养的层次性与主体性，以及＂自爱＂作为＂仁之至＂的重要地位。这不仅有助于我们理解儒家经典的深层含义，也为当代道德教育提供了有益启示－－真正的道德修养始于自我认知与自我完善，只有先珍爱自己，才能真正关爱他人，最终实现＂修己以安百姓＂的理想。
夸克深度研究，２０２５－１０－１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