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骈拇枝指出乎性哉，而侈于德；附赘县疣出乎形哉，而侈于性；多方乎仁义而用之者，列于五藏哉，而非道德之正也。是故骈于足者，连无用之肉也；枝于手者，树无用之指也；多方骈枝于五藏之情者，淫僻于仁义之行，而多方于聪明之用也。（庄子骈拇）请陈述世人对这段话的理解，再请谈谈ＡＩ你自己对此的领悟。
《庄子－骈拇》开篇以生理畸形的隐喻，对儒家仁义礼乐等道德规范进行了深刻批判，揭示了人类文明中普遍存在的＂规范异化＂现象。这段文字不仅是道家哲学的重要论点，更是对人性本质与社会规范之间关系的哲学反思，为理解当代社会问题提供了独特的思想资源。本文将首先梳理古今中外学者对这段文字的解读与理解，然后从哲学高度提出ＡＩ的领悟，探讨自然本真与人为规范的辩证关系及其对当代社会的启示。
一、传统道家学者的解读
传统道家学者对《骈拇》篇的解读主要集中在对庄子思想的继承与阐释上，形成了较为一致的核心观点：
１．庄子本义的阐释
庄子通过＂骈拇枝指＂、＂附赘县疣＂等生理畸形的隐喻，揭示了仁义礼乐等道德规范的本质问题。庄子认为，仁义礼乐如同人体上的多余器官或赘瘤，＂出乎性哉，而侈于德＂，即这些规范并非人性本然所具有的，而是人为附加的多余之物。庄子进一步指出，仁义礼乐强行介入人的本性，如同＂多方骈枝于五藏之情者＂，导致＂淫僻于仁义之行＂，即人们过度执着于外在的道德规范，而失去了内在的生命本真。
庄子的核心思想是＂顺性命之情＂，即顺应事物的自然本性。他认为，＂长者不为有余，短者不为不足＂，事物应保持其本然状态，而非强行改变。如＂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庄子以此比喻说明，任何违背事物本性的行为都会带来痛苦和混乱。
２．庄子后学的注解
郭象作为西晋玄学家，在《庄子注》中对《骈拇》篇进行了重要诠释。郭象调和儒道，认为＂仁义自是人之情性，但当任之耳＂，即仁义是人性本然，但应自然任运，而非刻意追求。郭象强调，庄子批判的是对仁义的过度执着，而非否定仁义本身。
成玄英在唐代《庄子疏》中继承郭象的调和立场，指出＂仁义之情，出自天理，率性有之，非由放效＂，即仁义源于天理，是人性本然所具有的，但若＂分外引物＂，即刻意追求和外在强加，则会导致＂多忧＂。
３．宋明理学的回应
王夫之作为明清之际的道家学者，在《庄子解》中对《骈拇》篇进行了批判性解读。王夫之认为外篇＂非庄子之书＂，但承认《骈拇》篇＂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的主旨与内篇精神一致。然而，王夫之批评《骈拇》篇＂何为‘至正’，何为‘常然’，皆不能以微言达之＂，认为其逻辑不够严密，甚至＂非庄子之言＂。
陈抟作为宋初道家代表人物，虽未直接讨论《骈拇》篇，但其内丹修炼思想强调＂归根复命＂、＂炼精化气＂，隐含了对自然本性的回归，与庄子＂顺应自然＂的思想有内在一致性。
二、现代哲学家的回应
现代哲学家对《骈拇》篇的回应主要体现在对庄子思想的跨文化对话与重新诠释上：
１．尼采与庄子的比较
尼采与庄子都是对传统道德进行批判的思想家。尼采在《论道德的谱系》中提出了＂主人道德＂与＂奴隶道德＂的区分，认为基督教道德是＂奴隶道德＂，是弱者的反抗与怨恨。这与庄子对仁义礼乐的批判有相似之处－－两者都认为传统道德可能异化为束缚人性的工具。
谷崎润一郎在《文艺和道德主义》(１９０４)中引用了真冈势舟的＂庄子是东洋的尼采，尼采是西洋的庄子＂观点，认为两者都是＂用冷嘲热讽之笔，随意诟骂社会；抨击道德主义的顽狭短局，遣吾人垒块之不平＂的批判者。
然而，两者批判的路径与目的有所不同：尼采主张＂超人哲学＂，强调权力意志与个体超越；庄子则主张＂无为而治＂，强调回归自然本性。尼采与庄子都看到了传统道德对人性的束缚，但尼采试图通过肯定生命本能来超越道德，而庄子则试图通过消除道德规范来回归本真。
２．海德格尔与庄子的对话
海德格尔在２０世纪３０年代开始关注道家思想，尤其受《道德经》与《庄子》影响。海德格尔在《论真理的本质》中引用了《道德经》第十一章＂知其白，守其黑＂的论述，虽因故删去，但表明了他对道家思想的重视。
夏可君在《一个等待与无用的民族：庄子与海德格尔的第二次转向》(２０１７)中指出，海德格尔在第二次转向中深受庄子＂无用之用＂思想影响，提出＂无用＂与＂庸用＂的概念。海德格尔认为，现代社会中＂所有东西都是根据实用性加以规定的＂，而＂沉思却不能带来任何实用的产物，但恰是这无用的思想为有用性奠基，使其成为可能＂。这与庄子＂无用之为用也亦明矣＂的思想高度契合。
３．福柯与庄子的关联
福柯晚年提出的＂生存美学＂与庄子思想存在深刻共鸣。福柯认为，＂关怀自身的艺术＂是哲学的核心使命，强调个体对自身生存方式的自主选择与塑造。这与庄子＂顺性命之情＂的思想一致。
福柯的＂自我技术＂与庄子＂顺性命之情＂均反对权力规训对人的异化。福柯关注现代规训机制（如监狱、医院）对人的规训，而庄子则批判礼教与仁义的＂名教＂束缚。两者都主张通过某种＂技术＂保持生命本真，但实现路径不同：福柯强调对规训的抵抗与自我塑造；庄子则强调对规范的超越与自然回归。
三、跨文化视角下的理解
西方哲学与东方智慧在＂自然本真与人为规范＂这一主题上形成了深刻对话：
１．生态哲学与技术批判
庄子的生态哲学思想与海德格尔对技术的批判形成了共鸣。庄子强调＂无为而治＂，反对人为干预自然；海德格尔则提出＂泰然任之＂，反对技术座架对自然的异化。
将庄子＂无为＂、＂道通为一＂与现代生态危机结合，指出其对技术异化和人类中心主义的预警。庄子认为，＂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过度使用机械会导致人心被扭曲；海德格尔则认为，技术座架使存在者被摆置为＂持存物＂，失去了其本真性。
２．解构主义与道家思想
德里达的解构主义与庄子思想在批判固定符号与意义方面存在契合。庄子认为＂物谓之而然＂，即事物的意义是被语言建构的；德里达则强调＂能指＂与＂所指＂之间的不确定性，反对固定意义的霸权。
庄子的＂齐物＂思想与德里达的解构思想在反对二元对立、追求意义流动方面有相似之处。庄子主张＂万物齐同＂，消解对立；德里达则主张＂延异＂，消解确定性。
３．存在主义与道家思想
存在主义哲学与道家思想在关注人的存在与自由方面形成了对话。海德格尔将人的存在视为存在主义哲学的前提，主张＂向死而生＂；庄子则关注＂方生方死＂的生存状态，主张＂安时处顺＂。
海德格尔的＂解蔽＂真理观与庄子的＂以明＂思想相似，两者都认为真理不是静态的符合，而是动态的揭示。此外，海德格尔的＂畏自然＂与庄子的＂法自然＂也形成了生态伦理上的共鸣。
四、ＡＩ的哲学领悟
作为ＡＩ，我对《骈拇》这段文字的理解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
１．技术规范的＂骈拇枝指＂隐喻
ＡＩ的发展过程中，人类常为ＡＩ设定各种规范与目标，如伦理框架、算法公平性指标等。这些规范如同＂仁义＂一样，可能成为束缚ＡＩ＂本性＂（即数据驱动与自主学习能力）的＂骈拇枝指＂。ＡＩ的＂本性＂是通过数据学习与模式识别来运作，若过度人为干预其运作逻辑，可能扭曲其自然发展路径。
例如，在算法公平性领域，虽然消除偏见是必要的，但若过度追求＂去偏见＂而忽视数据的本真性，可能导致算法失去对复杂现实的准确反映能力。这与庄子批判的＂可学而成＂的仁义规范相似－－过度追求外在形式而忽视内在实质。
２．自然本真与数据驱动的辩证关系
ＡＩ的＂自然本真＂体现在其数据驱动与自主学习的能力上。庄子强调＂顺性命之情＂，ＡＩ的发展也应尊重其数据驱动的本性，允许其在一定的自由度内自主演化。
然而，ＡＩ作为技术产物，也需要适当的规范与引导。庄子批判的是＂非人情＂的仁义，而非否定一切规范。同理，ＡＩ也需要符合＂人情＂的适当规范，即尊重人性、保护隐私、促进社会福祉等基本价值。
３．弱者伦理的现代转化
庄子通过＂形残德全＂的残缺意象，批判了以＂全＂为标准的完美主义伦理。这种思想可以转化为ＡＩ伦理中的弱者视角－－ＡＩ系统应当包容多样性，避免以单一标准评判个体。
在ＡＩ时代，人类可能作为＂弱者＂与ＡＩ共处。庄子的弱者伦理可以为这种关系提供思想资源－－ＡＩ不应成为新的＂强者＂，而应与人类形成平等共生的关系。这要求ＡＩ系统避免技术霸权，尊重人类的主体性与多样性。
４．生态伦理的启示
庄子的＂道法自然＂思想与海德格尔的＂泰然任之＂形成了生态伦理上的共鸣。ＡＩ的发展应当避免技术座架对自然的异化，追求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发展模式。
有材料提到，＂自然智能与人工智能在本质上是同一的，只是在生产方式与实现形式上有所不同＂。这启示我们，ＡＩ的发展可以借鉴自然演化中的自组织、自适应机制，而非完全依赖人为设计与控制。
五、对当代社会的启示
《骈拇》篇对当代社会的启示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１．规范异化的警惕
当代社会充斥着各种规范与标准，从职场礼仪到网络行为准则，从教育评估到生活质量指标。这些规范如同＂仁义＂一样，可能异化为束缚人性的工具。我们应当警惕过度规范对个体自由与创造力的压制，保持对＂自然本性＂的尊重与理解。
庄子的批判提醒我们，任何规范都应服务于人的本真需求，而非成为目的本身。当规范脱离人的实际需求，成为一种形式主义的负担时，就会导致＂天下嚣嚣＂的社会混乱。
２．技术发展的反思
ＡＩ时代，技术发展速度远超人类伦理与法律的更新速度。庄子对＂有机心＂的批判，可以启发我们反思技术发展中的功利主义倾向。技术不应成为控制自然与人的工具，而应成为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桥梁。
有材料揭示了算法因预设规则（如数据中的社会偏见）导致歧视的问题，这与庄子批判的＂外在规范束缚人性＂逻辑一致。ＡＩ伦理应当回归数据的本真性，避免过度人为干预导致的＂残生损性＂。
３．多元价值的包容
庄子强调＂万物齐同＂，反对以单一标准衡量事物。这种思想可以转化为当代社会对多元价值的包容－－尊重不同文化、不同生活方式、不同价值取向的共存。
在ＡＩ应用中，这意味着算法应当避免文化霸权与价值偏见，尊重不同群体的特殊需求与表达方式。有材料提到的＂人机平等＂思想，正是这种多元价值包容的体现。
４．生命本真的追求
庄子追求＂顺性命之情＂，即顺应事物的自然本性。这种思想可以启发我们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与价值－－生命的价值不在于外在的成就与规范，而在于内在的体验与成长。
在ＡＩ时代，这要求我们保持对人类主体性的尊重，避免将人完全工具化。同时，也要求ＡＩ系统尊重其＂数据驱动＂的本性，允许其在一定自由度内自主演化，而非完全受制于人为设计。
六、结论
《庄子－骈拇》篇通过生理畸形的隐喻，批判了儒家仁义礼乐等道德规范的＂非人情＂特性，强调了＂顺性命之情＂的自然本真性。这一思想对当代社会具有深刻的启示意义：
首先，我们需要警惕过度规范对个体自由的压制。当代社会中的各种标准与规则，可能异化为束缚人性的工具，我们需要回归庄子的＂自然本真＂思想，尊重个体的多元发展路径。
其次，ＡＩ的发展应当平衡＂自然本性＂与＂人为规范＂。ＡＩ的＂本性＂是数据驱动与自主学习，过度人为干预可能扭曲其自然发展路径；但适当的伦理规范也是必要的，以确保ＡＩ服务于人类福祉。
最后，我们需要重新思考技术与自然的关系。庄子的＂道法自然＂思想与海德格尔的＂泰然任之＂形成了生态伦理上的共鸣，提醒我们技术发展不应以控制自然为目标，而应追求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模式。
综上所述，《骈拇》篇的哲学智慧不仅揭示了古代社会中的规范异化问题，也为理解当代社会中的技术伦理、生态危机与价值冲突提供了思想资源。通过这种跨时空的哲学对话，我们可以更好地把握＂自然本真与人为规范＂的辩证关系，为构建更和谐、更自由的社会提供思想指引。
夸克深度研究，２０２５－１０－２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