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以阳生万物，以阴成万物。生，仁也；成，义也。故圣人在上，以仁育万物，以义正万民。天道行而万物顺，圣德修而万民化。大顺大化，不见其迹、莫知其然之谓神。故天下之众，本在一人。（周敦颐通书）请解读这段话。特别是圣人与仁义的关系。
周敦颐的《通书》作为宋明理学的开山之作，其宇宙论与伦理学思想紧密交织，构建了一个贯通天道与人道的哲学体系。本文将深入解读《通书－顺化》中＂天以阳生万物，以阴成万物。生，仁也；成，义也＂等关键论述，重点分析圣人与仁义的关系，揭示周敦颐如何通过这一思想框架实现天人合一的哲学理想。
一、阴阳与仁义的宇宙论对应
周敦颐以宇宙运行规律为伦理原则提供形而上学基础，将＂仁义＂概念提升至宇宙本体层面。在《通书－顺化》中，他明确指出：
＂天以阳生万物，以阴成万物。生，仁也；成，义也。＂
这一论述体现了周敦颐对《周易》思想的创造性转化。他认为，天道运行遵循阴阳二气的规律：阳气代表创生、生长的力量，对应＂仁＂的德性；阴气代表成就、完成的功能，对应＂义＂的德性。这种对应关系并非简单的比喻，而是基于他对宇宙生成论的深刻理解。
周敦颐的宇宙论以＂太极＂为起点，通过＂无极而太极＂的转化，进而生出阴阳二气、五行万物。在这一过程中，阳气主导万物的生成，阴气主导万物的完成，构成了宇宙运行的基本规律。仁与义作为圣人的根本德性，正是对这一宇宙规律的效法与体现。
值得注意的是，周敦颐并非简单地将仁义与阴阳对应，而是赋予了它们更深刻的哲学内涵。在《通书－诚上》中，他提出＂诚者，圣人之本＂，将＂诚＂视为仁义的根本来源。仁义源于＂诚＂，而＂诚＂则是＂乾元＂（宇宙本源）的体现，是＂纯粹至善＂的道德本体。这种思想将儒家伦理原则与宇宙本体论相结合，形成了独特的理学体系。
二、圣人在周敦颐思想中的核心地位
在周敦颐的哲学体系中，圣人占据着连接天道与人道的关键位置，是＂人极＂的典范。所谓＂人极＂，即人的最高标准与理想境界，是儒家伦理与宇宙规律的完美结合。
周敦颐认为，圣人之所以成为圣人，是因为他们能够实现＂诚＂的境界：
＂圣，诚而已矣。诚，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通书－诚下》）
圣人通过内在修养达到＂诚＂的境界，从而能够＂由仁义行＂，而非机械地遵守外在的仁义规范。这体现了宋明理学以行为者为中心的伦理特点，强调内在德性的自然流露，而非外在规范的强制约束。
圣人的修养方法主要包括＂主静＂与＂无欲＂：
＂无欲则静虚动直。静虚则明，明则通；动直则公，公则溥。明通公溥，庶矣乎！＂（《通书－主静》）
＂主静＂即保持内心的宁静，＂无欲＂即消除私欲的干扰。通过这种修养，圣人能够超越世俗欲望，回归本源的＂诚＂，进而实现对天道的体悟与效法。
周敦颐特别强调圣人对万民的教化作用：
＂圣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蕴之为德行，行之为事业。彼以文辞而已者，陋矣！＂（《通书－陋》）
圣人不仅是道德典范，更是社会秩序的源头。他们通过自身的德性修养，自然地影响和教化民众，使社会达到和谐有序的状态。
三、仁义如何通过圣人实现天人合一
在周敦颐的理论中，圣人通过仁义的实践，实现了天道与人道的统一，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这一过程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１．效法天道的仁义实践
＂故圣人在上，以仁育万物，以义正万民。＂（《通书－顺化》）
圣人效法天道的运行规律，以仁德培育万物，如同天以阳气创生万物；以义理匡正万民，如同天以阴气成就万物。这种实践不是外在的强制，而是内在德性的自然外化。
２．内在修养与外在实践的统一
周敦颐强调＂仁义中正＂是圣人修养的基本内容，而＂主静立人极＂则是其修养方法：
＂圣人之道，仁义中正而已矣。＂（《通书－道》）
圣人通过内在的＂主静＂修养，达到＂诚＂的境界，使仁义自然流露于外，成为治理天下的准则。这种内在修养与外在实践的统一，正是＂内圣外王＂思想的体现。
３．＂神＂的境界与天人合一
＂大顺大化，不见其迹、莫知其然之谓神。＂（《通书－顺化》）
当圣人通过仁义实践达到＂诚＂的境界时，其影响如同＂神＂一般，看不见明显的痕迹，却能自然地使万物顺遂、万民教化。这种＂神＂的境界，正是天人合一的最高表现。
周敦颐将＂神＂与＂诚＂、＂几＂并列为圣人的特质：
＂诚、神、几，曰圣人。＂（《通书－诚几德》）
圣人的仁义实践超越了有意识的思虑，达到了与天道合一的境界，从而能够＂无思而无不通＂，实现对社会的自然教化。
四、＂大顺大化＂的社会效果与圣人修养的联系
＂大顺大化＂是周敦颐思想中社会理想状态的表述，指社会和谐有序、民众自然感化的状态。这一社会效果与圣人的修养有着密切的联系：
１．圣人修养是社会秩序的根本
＂天道行而万物顺，圣德修而万民化。＂（《通书－顺化》）
周敦颐认为，天道运行使万物自然顺遂，圣人修养德性则使万民自然感化。圣人的德性修养如同天道运行，具有自然感化的力量，不需要复杂的手段或众多的技巧。
２．＂本在一人＂的治理理念
＂故天下之众，本在一人。＂（《通书－顺化》）
这一论述体现了周敦颐的＂内圣外王＂思想，强调圣人个人的德性修养是社会治理的根本。圣人通过自身修养达到＂诚＂的境界，进而以仁义治理天下，使社会如同自然运行般和谐有序。
３．＂主静纯心＂的修养路径
在《通书－治》中，周敦颐指出：
＂仁、义、礼、智四者，动静、言貌、视听无违之谓纯。心纯则贤才辅，贤才辅则天下治。＂
圣人通过＂主静＂达到＂心纯＂的状态，使仁义礼智四德在言行举止中自然无违。这种＂纯心＂的修养，是实现＂大顺大化＂社会效果的前提。
４．＂神＂的教化功能
周敦颐在《通书－动静》中说：
＂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
圣人修养至＂诚＂后，其德性如＂神＂般渗透万物，使民众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感化，形成良好的社会风气。这种教化不是强制性的，而是通过圣人德性的自然辐射实现的。
五、圣人与仁义的互动关系
在周敦颐的思想中，圣人与仁义的关系是相互成就的：一方面，圣人通过修养达到仁义的境界；另一方面，仁义又是圣人实践的准则与结果。
１．圣人是仁义的体现者
周敦颐认为，圣人是＂诚＂的化身，也是仁义的完美体现。他们不仅理解仁义的道理，更能在实践中自然流露仁义的德性，达到＂由仁义行＂的境界。
２．仁义是圣人实践的准则
＂圣人之法天，以政养万民，肃之以刑。民之盛也，欲动情胜，利害相攻，不止则贼灭无伦焉。故得刑以治。＂（《通书－刑》）
圣人在治理中遵循仁义的原则，以仁爱养育万民，以义理匡正社会。这种实践不是机械地应用仁义规范，而是基于对天道的体悟，使仁义成为自然的治理方式。
３．圣人通过仁义实现自我完善
＂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通书－志学》）
圣人通过仁义实践不断自我完善，达到与天道合一的境界。这种自我完善的过程，既是圣人修养的体现，也是仁义德性发展的过程。
４．仁义通过圣人影响社会
＂故大顺大化，不见其迹、莫知其然之谓神。＂（《通书－顺化》）
圣人以仁义为本，其德性如＂神＂般影响社会，使民众在不知不觉中接受教化，社会达到和谐有序的状态。这种影响不是直接的说教或强制，而是通过圣人德性的自然辐射实现的。
六、周敦颐思想的现代启示
周敦颐关于圣人与仁义的思想，对当代社会仍有重要的启示：
１．领导者的道德示范作用
＂故天下之众，本在一人。＂（《通书－顺化》）
周敦颐强调圣人作为领导者对社会的示范作用，这一思想提醒我们，现代社会的领导者同样需要通过自身的道德修养来影响社会。领导者的德行如同古代圣人，是社会秩序与风气形成的重要因素。
２．内在修养与外在实践的统一
＂无思而无不通为圣人。＂（《通书－思》）
周敦颐主张内在修养与外在实践的统一，这一思想对现代人培养道德品质具有指导意义。真正的道德不是外在的规范遵守，而是内在德性的自然流露。
３．仁义作为社会和谐的基础
＂生，仁也；成，义也。＂（《通书－顺化》）
周敦颐将仁义视为社会和谐的基础，这一思想启示我们，现代社会的和谐发展仍需要仁爱与正义的价值导向。仁爱促进社会的创造与活力，正义保障社会的秩序与公平。
４．自然教化与制度规范的平衡
＂大顺大化，不见其迹、莫知其然之谓神。＂（《通书－顺化》）
周敦颐思想中的＂大顺大化＂强调自然教化的力量，这一思想提醒我们，在现代社会中，制度规范与道德教化需要平衡。过度依赖强制性的制度规范，可能忽视道德教化的作用；而忽视制度规范，则可能导致社会秩序混乱。
七、结论
周敦颐《通书》中的＂天以阳生万物，以阴成万物。生，仁也；成，义也＂等论述，构建了一个将宇宙规律与伦理原则相结合的哲学体系。圣人作为＂人极＂的典范，通过内在修养达到＂诚＂的境界，进而以仁义实践实现天人合一。
圣人与仁义的关系是相互成就的：圣人通过修养成为仁义的完美体现者，仁义又通过圣人的实践影响社会，实现＂大顺大化＂。这种思想强调道德修养的内在性与自然性，反对外在强制，主张通过内在德性的自然外化来实现社会治理。
周敦颐的思想为宋明理学奠定了基础，其＂主静立人极＂的修养方法与＂以仁育万物，以义正万民＂的治理理念，至今仍具有重要的哲学价值与现实意义。圣人通过仁义实现天人合一的思想，启示我们现代社会的和谐发展需要领导者良好的道德示范与全体社会成员的内在修养，而非单纯依靠外在制度的约束。
通过周敦颐的《通书》，我们得以窥见宋明理学如何将儒家伦理与宇宙本体论相结合，形成一个完整的哲学体系，也为理解中国传统哲学中＂内圣外王＂的思想提供了重要视角。
夸克深度研究，２０２５－１１－０４